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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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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後來很多年,林澗關於那短時間的記憶都是模糊的。

白沙星的氣溫一如既往的悶熱,林澗在這裏住了三年,原本已經習慣了,但是在那幾天,他就像是突然間回到了剛到白沙星時的狀況,甚至連剛到時的情況都不如。

太陽一曬,頭就開始暈了起來。

林譽在第二天脫離了危險,只是仍舊昏迷不醒,被嚴密保護在病房裏。

整個軍營只是維持著表面的平靜,這已經是謝爾諾盡了全力才勉強維持下來的局面。

然而,這樣的平靜就像平衡游戲中被抽的七裏八裏的積木塔,只是表面看著穩定,實際上隨時可能坍塌。

伴隨著林譽昏迷不醒的日期延長,星盜不知何時回到來的下一步行動,議會一天比一天暧昧不明的態度,這種危機只會越來越強烈。

林澗不得不提前接觸一些原本離他還十分遙遠的事情。

他不可能在短時間內代替林譽的職位,甚至連謝爾諾都未必比得上,但正如謝爾諾所說,在這些從林城時期就忠心追隨林家的人來說,他的存在就像一根定海神針,有些事情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做。

連續半個月,林澗忙的腳不沾地,別說回他自己的住處,就連在林譽辦公室裏睡一會兒的時間,都得靠擠才能有。

與此同時,更讓他感到頭疼的是,他還陷入了和林城之間漫長的拉鋸戰之中。

聯邦的社會風氣足夠開放,但思維之所以神奇,就在於多樣性。

同一件事情,有人能接受,就有人不能接受。

兩個alpha在一起,一旦曝光出去,免不了被指指點點,評頭論足,這是林城不能忍受的。

他絕不允許他精心培養的繼承人沾上這樣的汙點。

通爺孫兩人的聯系前所未有的頻繁起來。

兩人都克制著沒有失態地大吵大鬧,從頭到尾,林城除了最開始那一句混賬,沒有再指責他一句,也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地侮辱謾罵“把林澗帶上歧途”的謝岫白,更沒有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因為怕林澗難堪,也怕林譽貿然插手把事情變得更加糟糕,他連自己的兒子都沒有通知,只是態度強硬地讓孫子結束這樣的關系。

但正是這樣的談話氛圍,讓林澗越發愧疚。

林城足夠尊重他,也足夠體諒他,但他確實讓林城感到失望和為難了。

午間,林澗有片刻的空隙,靠在林譽辦公室的靠椅椅背上休息。

窗外的太陽爆裂刺眼,窗戶白花花一片。

林澗半夢半醒間,夢到前兩天他和林城的對話。

當時林城難過地反問他:“你讓我怎麽接受?”

“我培養你,是讓你給家族爭光,而不是現在這樣。”

林澗站在落地窗前,背對著辦公桌,目光穿透白茫一片的窗戶,看到了很遠的地方。

他說:“我可不會讓家族蒙羞的。”

“爺爺,你相信我。”

夢裏的林城一言不發,只是失望地看著他。

林澗不好受,偏過了頭。

夢外,沈睡的青年眉頭緊皺,不自覺握緊了扶手,肉眼可見的睡不安穩。

“你到底為什麽一定要這麽犟?”林城痛心不已,“當初葉單那件事就是這樣,你覺得你能解決,所以瞞著我,不讓我調查,最後呢?你差點死在那裏!”

“我不會死的,”林澗低聲重覆,“那些綁匪打不過我,只是他們的手裏一直控制著人質,如果我貿然動手,和我一起被綁架的老師……和那些人,很可能會有危險,但是後來,聯邦已經把人救出去了,就算他們對我動手,我也不會輸,爺爺,我自己可以……”

他想說就算沒人來救,我自己也可以活下來。

可他畢竟年幼,以一己之力對抗綁匪已經很勉強了,很可能會顧不周全,其他人會有危險,才沒有動手,只能等聯邦去救人。

林譽選不選他,其實都不是關鍵,聯邦把其他人救走,也等於讓林澗沒了顧慮。

但這話說出來,無疑會導致林城再度對林譽產生不滿,於是他換了種說法:“我有自保的能力,您不用擔心我。”

“你有自保能力?那軍隊把你就出來的時候,你為什麽昏迷了半個月不醒?要不是他們去的及時,你就死在那裏了!”

林澗間於清醒和沈睡之間,四肢沈重,就好像身上壓了塊沈甸甸的石頭,腦袋昏昏沈沈,突然就迷糊了。

對啊,那些綁匪不是他的對手,但當時為什麽差點死了呢?

林澗茫然地望著窗外,眼睛被太陽光照得刺痛,無意識地眨了下眼。

他想不起來了。

“所以我說,那只是你以為,”林城說,“如果我早知道你們有這樣的恩怨,早知道他是那樣的人,我就算讓人說我林城忘恩負義,我也要把他趕出萬森星,讓他從哪來回哪去!”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他的語氣裏掩蓋不住的難過,像是責怪林澗,又像是在自責,“如果你不這麽自負。”

“你已經跌過一次跟頭了,為什麽還要再來一次,明知是坑還踩進去,放著光明的坦途不要,去走一條遍地荊棘的彎路?”

為什麽?

林澗其實自己也不知道。

他有多喜歡謝岫白嗎?

其實沒有。

從他知道謝岫白喜歡他,對的心思感到震驚,到現在決定接受,也才過去一個月而已。

一個月,就算他從知道的那一刻開始喜歡謝岫白,一個月下來,這點喜歡又能有多深刻呢?

值得讓他為了這點喜歡去違逆從小疼愛他養育他的爺爺嗎?

林澗很少做權衡利弊的事。

他的家族給了他足夠的底氣,讓他不需要去權衡得失。

但他權衡起來再生疏,也清楚,這不是一件值得的事情。

這都不是一個需要思考才能得出的結論。

就算他把一輩子的權衡利弊全用在了謝岫白身上,換了無數個角度來思考,還是得出了同一個結論——

為了謝岫白去反抗林城,是一件不劃算的事情。

其實說穿了,他和謝岫白在一起,本身就不是一件劃算的事情。

和林城反不反對的關系不大,只是林城的反對讓這件事變得更不劃算了而已。

林澗沒有談過戀愛,但他看陳嘉談過。

陳嘉失戀之後拉著他借酒澆愁的時候,曾經醉醺醺地跟他這樣說:“林啊,你以後,要是有別的好朋友,可千萬別喜歡上他,就算喜歡,也要及時給自己一巴掌,讓自己死了這條心。”

“做朋友是可以一輩子的事情,但是做愛人就不一定了。”

“不要拿一輩子的陪伴去換短暫的愛。”

怎麽定義謝岫白和他之間的關系呢?

說朋友不夠親近。

說家人又差點。

友情之上,愛情未滿。

林澗回憶往昔,換了個角度來看他和謝岫白認識的這三年,才發現他們之間的相處竟然暧昧到了這樣的地步。

而他在過去的三年裏一無所覺。

也或許不是一無所覺。

他只是不願意去想,去破壞這段平穩的、固若金湯的關系。

他把自己縮在殼裏,以為這樣就能和謝岫白永遠維持現狀直到永遠。

在未來,謝岫白或許會喜歡上某個人,和那個人結婚,或許會有孩子,有自己的家庭。

等到那時候,他就不再是謝岫白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但總的來說,這是好事。

他一開始收養謝岫白,不就是為了讓他過得好嗎?

只是偶爾也會覺得落寞。

人生而孤獨,一個人,從來到這世上起開始擁有家人,長大之後擁有朋友,成年之後還會有愛人,他們就組成了你的全世界。

但這些人也有自己的世界。

就像他的父母更愛彼此,他的爺爺會有別的疼愛的孫子,陳嘉會和別人成為朋友,未來還會有彼此相愛、互相扶持著共度一生的伴侶。

他是這些人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是也只是一部分。

相同的,謝岫白在未來也會有屬於自己的世界。

然而,他擁有了一個讓自己變成謝岫白往後的世界的機會。

從謝岫白不再隱忍,開口對他表露愛意的時候起,他在這段關系中的位置達到了頂點,只要他點頭,謝岫白就會全心全意地愛他,從此斬斷自己和其他人構建橋梁的機會,從此以後,只能通往他的世界。

但是,林澗又告訴自己——

風險太高了。

戀愛本身就是一種高風險的賭博行為,說得卑劣一點,他要是不同意,基於男人的劣根性,他大概會成為謝岫白一輩子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但他點了頭,就要承受謝岫白隨時變心的風險。

拿一時的貪念去賭一輩子,不值得。

世界上因為戀愛而反目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到那時候,連昔日的記憶都會跟著變得面目可憎。

雙方老死不相往來都是好的結局,更差一點的,雙方相看兩厭,見了面就互相看不順眼。

更甚至背後還要詆毀兩句,把曾經的回憶作為討好未來伴侶的祭品,當玩笑一樣講給對方聽,再感嘆兩句……我經歷那麽多,都只是為了遇見正確的你。

林澗不敢相信如果有一天真的發生這樣的事時,他會有多……失望?

這大概也是他能拿出的、最像個正常人的情緒了。

但是為什麽還是答應了呢?

而且,事情發展到現在,一路直轉而下,在他最忙碌的時候,一下子惡化到了最難以轉圜的程度,忙得焦頭爛額,他卻沒有絲毫後悔,哪怕是被爺爺逼著,也不願意松口。

為什麽?

“可是……爺爺,我已經答應他了,”林澗說,“他沒有做錯什麽,我不能言而無信。”

“他的存在就是錯!如果不是他蓄意……”林城沒有把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吐出來,停了好幾秒才強行咽了下去。

但他終究還是氣憤,自己好好一個孫子成了這樣。

不辱罵不代表不責怪。

林城壓著情緒,聲音疲憊至極:“如果不是他,你怎麽會這樣?”

林澗下意識想道歉,但還是忍住了。

一開始道歉是必須的,這是他的錯,他讓林城失望為難了。

但這時候就不能再道歉了。

話說到這份上,他要是只會道歉,簡直就像是在耍賴一樣。

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耍賴,林城也拿他沒辦法,林城在他身上付出太多了,無論是感情還是其他,壓根不可能舍棄他。

但他不想把林城對他的愛當做籌碼,來脅迫這個在他身上耗費了無數心血的老人。

這是畜生才會做的事。

他只是覺得,這件事是可以溝通的,可以有辦法解決的,林城說的那些,家族的聲譽,他個人的前途,他都能處理好。

他只是想說服林城給他一個證明的機會。

“請您再相信我一次,”林澗無意識地望著白芒一片的窗戶,“我不會讓您失望的。”

“你現在的態度已經讓我失望了!”

林城見他實在冥頑不靈,一氣之下撂下這句話,單方面中斷了通訊。

耳機裏傳來忙音,一聲一聲,仿佛催眠一樣。

他的夢突然變得混亂起來。

一會兒是小時候林城帶著他晨練,看他累的實在跑不動,把他拎起來跑完十公裏。

那會兒還完全不見老態的林城拎著兩歲的他就像拎一只小貓崽一樣輕松,偶爾也會把他扛在肩膀上突然加速,等林澗被放下來的時候,一張小臉被風吹得皺起,眼圈通紅,唇瓣輕輕抿著,抱著膝蓋背轉過身去不理人。

一會兒又是平日裏手把手教他讀書寫字,告訴他做人的道理,諄諄教誨,言猶在耳。

林澗站在回憶之外,望著回憶中的一老一小,恍惚間濕了眼眶。

記憶就像走馬燈,一幀一幀地向前跳動。

最終不可避免地來到了現在——

手腕上的終端輕微地震了一下。

林澗緩緩睜開眼睛。

光怪陸離的夢境在他睜眼的一瞬間破碎,變得不可追尋,只有一陣陣的抽疼還殘留在腦海之中。

林澗沒有急著去看消息,撐著額頭回憶了片刻,把夢境回憶了個七七八八,很神奇的是,在夢中朦朧不清回憶不起的記憶,在清醒時就變得清晰無比——

比如他做夢時死活回憶不起他是怎麽讓一群劫匪打成瀕死狀態的。

林澗很少去回憶這件事,也幾乎沒有跟人提起過這件事,別人知道,大多數從當年沸沸揚揚的流言或者檔案裏得知。

但檔案寫得再細,也不可能寫到一些細節。

比如,在聯邦那其他人質帶走之後,林澗毫無征兆就昏了過去。

綁匪簡直被他嚇瘋,好好一顆搖錢樹,說不行就不行了,這還得了?

那幾個人想盡辦法給他治療,發熱了就擦水降溫,餓了食物緊著他吃,就連衣服都脫了給他當被子蓋,繞是這樣,林澗還是昏迷了好幾天。

這其實是那些綁匪缺乏常識,但凡他們多讀點書,就不會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林澗昏迷,不是因為受傷,也不是因為生病,而是異能覺醒。

他的腺體在發生突變,連帶著整個身體機能都在進化,整個人才會昏迷不醒。

而他的異能是怎麽覺醒的呢?

——“老大,聯邦同意先交換一批人質,先把其他的放回去,留下這個最值錢的,嘿,你說逗不逗,我聽你的吩咐,讓他們選,是要這個林家的小崽子,還是要其他的,試探試探他們的態度,結果你猜怎麽著,他們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立馬就同意了,據說命令還是這崽子他親爹下的,這可是他親兒子,他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同意了,可真狠啊。”

——“你看,你爹來了又怎麽樣,還不是不要你。”

綁匪說這話時誇張的表情,還有葉單離去時得意的笑,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放。

時至今日,林澗已經想不起來當時自己在想些什麽了,但他的回憶中又增添了一段新的片段——

他從那落迦手下把謝岫白救出來的時候,謝岫白已經昏迷不醒了。

後來他知道了那是謝岫白在覺醒異能。

躲避那落迦追殺的那幾天,夜深人靜的時候,林澗忍不住地去想——

謝岫白昏迷之前在想些什麽呢?

他是因為林譽不要他,謝岫白昏迷,是覺得他不會去救他嗎?

他讓莉娜出來送信,但其實心裏沒有抱希望這信能送到他手裏,更沒有覺得他真的會去。

是這樣嗎?

收養可以撤銷,口頭承諾可以違背。

哪怕是至親至愛,也沒有一定要用命去救誰的道理。

可是,如果他不去,他又不松口跟那落迦離開,是會死的啊。

多可怕的宿命輪回。

從沙漠中的初見,到那一瞬間的昏迷,謝岫白仿佛在沿著他走過的路前行。

人生而孤獨,但他想救一救自己。

林澗點開新消息。

謝岫白:“今天也還在忙嗎?我都覆習了五遍英文單詞了,現在又背到H開頭了,你再不回來,我又要退化成abandon了tot。”

林澗按了按額角。

他那天忙昏了頭,也可以說是因為林城的通訊思維混亂,沒有註意到謝岫白的不對勁。

等到第二天才反應過來,韓魏能對林譽動手,就一定能對謝岫白動手。

——更甚至是已經動手了。

他離開謝岫白身邊這麽好的機會,但凡韓魏長了腦子,就一定不會錯過。

但謝岫白沒有主動提起。

林澗直接問了他。

謝岫白跟他裝不懂,“什麽韓魏?我不認識這個人啊,哥哥怎麽突然問到他?”

他不想承認這個父親。

林澗聽出了他的意思,也就沒有勉強,只是告訴他韓魏和他有過節,提醒他註意安全,小心韓魏對他動手。

謝岫白答應了,沒怎麽放在心上的模樣,轉頭又興致勃勃地問他什麽時候能回去。

林譽的事是機密,全軍都戒嚴了,林澗當然不可能直接告訴謝岫白,只是說最近有事情要忙,暫時回不去,讓謝岫白認真覆習,他不一定有空,要是有不懂的就問老師。

他不打算把林城反對這件事告訴謝岫白。

這是他自己的家庭帶來的問題,他不可能把這件事帶來的壓力轉嫁給自己伴侶。

“等到你高考,我應該就能回去了。”最終他這麽承諾,為了安撫,他加了一句,“你不是讓我高考之後給你答案嗎?讓我好好想想,你拿到成績我就告訴你。”

但其實答案早就明了了。

他只是在某高山牲的鼻子前吊個小胡蘿蔔,讓他有動力往前跑而已。

謝岫白假裝不滿地抱怨了兩句,知道他忙,乖乖地不再來打擾。

林澗計劃的好,林譽已經脫離了危險,只是身體比較虛弱,每天時而昏迷時而清醒,還不能起來主持大局。

但alpha身體素質一向強悍,兩個月,再怎麽都能恢覆了。

他只需要在這段時間穩住局面就好。

或許都不用等到高考,他就能先一步回去。

林譽受傷十天後,首都星的調令下來了,只是不是韓魏,而是另一個軍部的少將。

作為暫時代替林譽的人,這位少將會立刻從首都星出發,前來白沙星,避免白沙星這道重要防線在林譽受傷期間出現亂子。

而作為促成這一切的人,韓魏當然不是因為突然良心發現,覺得這份功勞紮手。

他被韓鶴給扣了下來。

事發當天,林澗沒有避諱,直接聯系了韓家的家主,沒有說他自己的猜測,只是把林譽受傷的事情告知了韓鶴。

韓鶴掛斷通訊,臉色鐵青。

他不是傻子,聽得懂林澗跟他說這話的用意。

林譽受傷,對外必然要保密,但是對於聯邦內這些真正位高權重的存在來說,知道這件事只是早晚的事情。

林澗在第一時間告訴他,只是給他機會,讓他自行清理門戶。

韓鶴簡直要被氣笑了。

不是被林澗氣的,而是韓魏。

他一開始沒有插手韓魏對付謝岫白,是料準了他的能力不足以掀起什麽大的波瀾,但他萬萬沒想到,韓魏能狗膽包天到這樣的地步,竟然做出勾結星盜暗害聯邦將領的事情。

要是林家咬死了這件事不放,一定要徹查到底,最後查到他們家身上來,整個韓家都會跟著倒黴。

簡直是愚蠢至極!

韓鶴都沒想到,他一時疏忽大意,竟然造成這樣的後果,只得盡力補救。

最後軍部選擇派來的這位將領,就是當年跟隨過林城的下級之一,對林家感情深厚,逢年過節都會上門拜訪。

他當然不可能做出韓魏那樣蓄意搶奪功勞的事,最後這件事只會在幾方人馬的心知肚明之下,被一條被子粉飾太平地蓋過去。

一場風雨欲來的動蕩消弭於無形。

至於計劃破產,又給韓家帶來不可估量損失的韓魏會有什麽下場,林澗就不關心了。

要不是他太忙,軍事法庭才是韓魏的最終歸宿。

也是他投了個好胎,韓魏目前還是韓家的一份子,動他就等於動韓家,這種罪名韓家不可能會認,必然會全力掩蓋,要是挖的深了,說不定兩家的關系都會因此而徹底崩裂。

不過,對於韓魏這樣渴望權勢渴望得走火入魔、連國家和基本的道德都不顧的人來說,被韓鶴厭棄,永遠失去把權利掌握在手裏的機會,簡直比殺了他還讓他難過。

原本事情是可以這樣平穩過渡下去的。

韓魏偃旗息鼓,要做的事情只剩下追擊那落迦。

但誰也沒想到,DUSK的瘋狂遠遠不止於此。

在高考開始的前一個月,這幫原本已經逃出了聯邦的星盜不知從什麽地方潛入了聯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占了聯邦內部一顆非軍事用的星球——

翠鳥星。

緊接著,這幫亡命之徒為了報覆聯邦對他們的追擊,也為了宣洩三年毫無所得的憤怒,釀造了聯邦建國以來最大的、也是最慘烈的一場大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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